开云足球

　　开云足球迪拜豪华餐厅的后厨，我小心翼翼地将韭菜盒子摆在碟上，这只是今天的员工餐。

　　清晨五点，我睁开眼睛，窗外的迪拜还沉浸在朦胧的黑暗中，偶尔闪烁的霓虹灯像是遥远星球的光芒。

　　我住在餐厅员工宿舍，一个十平米的小房间里挤着三张床，另外两个南亚人几乎不会说英语，更别提中文了。

　　我翻身下床，洗漱的动作必须迅速而安静，六点前我需要赶到后厨开始一天的工作。这是我来迪拜的第三个月，每天都在想着是不是应该放弃这份工作回国。

　　宿舍离餐厅不远，十分钟的路程。清晨的迪拜空气中夹杂着海风的咸味和沙漠的干燥。

　　我快步走过空荡荡的街道，心里默念着今天的工作清单：切菜、洗碗、准备员工餐、打扫卫生。这就是我，周远，在迪拜中餐厅的全部工作内容。

　　推开后厨的门，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。厨房里已经有几个同事在忙碌，他们朝我点点头，没有过多的言语。

　　语言是横亘在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，大多数人来自巴基斯坦或印度，我们只能用肢体语言和简单的英语词汇交流。

　　早上好，周远。萨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她是餐厅为数不多会说中文的服务员，巴基斯坦姑娘，二十出头，在中国留过学。

　　维克多，我们的主厨，法籍华裔，曾在欧洲多家米其林餐厅工作过，被酒店高薪聘请来负责这家中餐厅。

　　讽刺的是，他对传统中餐似乎有种莫名的轻视，总是强调高级中餐必须西化。在他的菜单上，你很难找到不加松露、鱼子酱或鹅肝的中式料理。

　　我点点头，开始切配菜。刀在案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，这是我最熟悉的节奏，也是我在这个陌生国度最后的慰藉。

　　周远！维克多的声音突然在厨房里炸开，所有人都停下动作。昨天的虾仁你是怎么处理的？腥味那么重！

　　不够？不够你为什么不多等一会？你是想毁了我的招牌菜吗？他的法语口音在中文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
　　我没有辩解，只是点头认错。这是在迪拜后厨的生存法则：永远不要和主厨争辩。

　　维克多最后瞪了我一眼，转身去检查其他人的工作。我松了口气，继续手上的活计。萨拉经过我身边时，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，无声的安慰。

　　迪拜的富豪们喜欢在这里用餐，一方面是因为这里的中餐足够西化，符合他们的口味。

　　阿米尔是迪拜本地一个石油大亨的独子，十九岁，据说从小就有厌食症，几乎不吃东西，瘦弱得像根竹竿。

　　他家族几乎尝遍了迪拜所有高级餐厅，都无法激起他的食欲。最近几个月，他们经常光顾我们餐厅，主厨维克多为此绞尽脑汁，但收效甚微。

　　松露龙虾饺，鹅肝粥，还有一些分子料理的花样。萨拉撇撇嘴，反正他肯定又不会吃。

　　我点点头，继续切着手里的韭菜。今天是员工餐日，我负责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。韭菜盒子是我的拿手好戏，在国内的小餐馆打工时，顾客们都爱吃我做的这道小吃。

　　韭菜切好后，我开始和面。面粉与水在手中揉搓，渐渐形成光滑的面团。这个过程让我想起家乡，想起母亲教我做第一个韭菜盒子时的场景。

　　那时我才十五岁，懵懂地站在简陋的厨房里，看着母亲粗糙的手指灵活地将面团变成美食。

　　我没有回答，只是继续手上的工作。维克多嗤之以鼻地走开了，留下一句别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。

　　我深吸一口气，将韭菜与鸡蛋、虾仁混合，加入少许盐和香油。馅料的香气立刻在后厨弥漫开来，几个南亚同事好奇地看过来，我示意他们待会可以尝尝。

　　就在我包好最后一个韭菜盒子时，前厅传来一阵骚动。萨拉匆匆跑进后厨：维克多的松露龙虾饺被退回来了，阿米尔少爷连看都不看一眼！

　　维克多的脸瞬间阴沉下来：那是我用最好的食材做的！龙虾是空运来的，松露是意大利的黑松露！他咒骂着，快步走向出菜口，似乎想亲自去解释。

　　厨房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。我静静地将韭菜盒子放入煎锅，听着油脂滋滋作响。这是我的小天地，尽管狭小，但至少在这一刻，我能掌控一切开云足球。

　　不一会儿，金黄酥脆的韭菜盒子出锅了，热气腾腾，香气四溢。我小心地将它们放在盘子里，准备分给同事们。就在这时，萨拉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。

　　维克多气疯了！阿米尔家族的管家说，如果再吃不下东西，他们就不来了！她喘着气说，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我的韭菜盒子上，这是什么？看起来好香！

　　萨拉咬了一口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：太好吃了！周远，这比维克多的那些花哨料理强多了！

　　我笑笑，没说什么。在国内，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吃，但在迪拜这座奢华的城市，它似乎成了异类。

　　萨拉突然眼珠一转：我有个主意。她二话不说，拿起一个盘子，放了两个韭菜盒子，又加上我刚做好的酸辣汤。

　　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如果维克多发现，我可能立刻就会被解雇。但现在已经来不及阻止萨拉了。我只能站在原地，等待命运的裁决。

　　周远！奇迹发生了！阿米尔少爷吃了你的韭菜盒子！不仅吃了，还吃完了整盘！他还要再来一份！

　　我咽了口唾沫，跟着他走出去。厨房外站着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阿拉伯男人，身旁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管家。

　　维克多僵硬地点点头：是的，阿卜杜拉先生。他只是个帮工，那道菜不在我们的菜单上...

　　我不管它在不在菜单上。阿卜杜拉打断他，我儿子已经三年没有正常吃过一顿饭了，今天他居然吃完了整盘食物。他直视我的眼睛，你叫什么名字？

　　从现在开始，你负责为我儿子准备三餐。他转向维克多，主厨，我想这不会有问题吧？

　　维克多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，但他不得不点头：当然，阿卜杜拉先生，我们会安排的。

　　一开始，维克多对此极为不满，他安排我在厨房最角落的位置工作，给我最差的食材，似乎想让我出丑。

　　但我没有抱怨，默默地用这些简陋的材料做出了家乡的味道：韭菜盒子、炸酱面、酸菜炖粉条...

　　一周后，他的脸色开始红润，瘦弱的身体也渐渐有了力气。阿卜杜拉对此极为满意，亲自来厨房感谢我，还给了我一笔可观的小费。

　　维克多对此更加不满了。他开始刻意刁难我，比如要求我用法国鹅肝做韭菜盒子的馅料，或者用松露油代替普通食用油。

　　萨拉成了我在餐厅的唯一盟友。她帮我翻译，为我打掩护，甚至偷偷从市场买来我需要的食材。

　　我看着远处的灯火，思绪飘回国内：为了钱，还能为什么？国内小餐馆的厨师工资太低了，朋友说迪拜工资高，我就来了。

　　想。我笑了笑，特别是想念家乡的味道。这里的食材不一样，做出来的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

　　萨拉若有所思：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阿米尔喜欢你做的菜，它们有种...家的味道。

　　维克多的刁难越来越过分。有一天，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我的菜缺乏创新，说我只会做农民才吃的东西。我差点忍不住反驳，但想到自己的处境，还是选择了沉默。

　　晚上回到宿舍，我躺在床上，盯着天花板发呆。同屋的两个南亚人已经睡着了，鼾声此起彼伏。我掏出手机，看着存款数字，计算着什么时候能攒够钱回国。

　　突然，手机震动了一下。是萨拉发来的消息：别理维克多，阿米尔少爷很喜欢你的菜，这才是最重要的。

　　聊天结束后，我关上手机，心情好了许多。无论维克多怎么刁难，至少还有人欣赏我的厨艺。带着这个念头，我慢慢睡去。

　　第二天早上，刚到厨房，萨拉就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我一个好消息：阿卜杜拉先生要在家里举办一个小型宴会，特地要求你去做菜！

　　千真万确！阿米尔少爷的健康状况好转了，他们想庆祝一下，当然要请功臣出马啊！萨拉眨眨眼，这是你的机会，好好表现！

　　正当我们说话时，维克多走了过来。看到我和萨拉在一起，他皱起眉头：周远，你是来工作的，不是来聊天的。今天的准备工作做完了吗？

　　维克多冷哼一声，正要走开，萨拉突然说：维克多主厨，阿卜杜拉先生邀请周远去他家做宴会，这个周末。

　　维克多停下脚步，脸色变得难看：是吗？那真是...荣幸。他转向我，记住，你代表的是我们餐厅。如果出了任何差错，我会让你立刻收拾行李回国。

　　明白，主厨。我点点头，心里却暗自紧张。我知道维克多是什么意思——他希望我失败，这样就能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。

　　接下来几天，我开始为宴会做准备。我列出菜单，思考每道菜的搭配和呈现方式。我想做一些特别的东西，既能展示中国传统美食的精髓，又能适应阿拉伯人的口味。

　　周五晚上，萨拉找到我，悄悄塞给我一个小纸条：这是阿卜杜拉家的地址和联系方式。明天我休息，不能陪你去，但我相信你会成功的。

　　那我等着。萨拉的眼睛闪闪发亮，不过我更希望尝尝你的家乡菜，你常说的那个...羊肉泡馍？

　　宴会当天，我早早就来到了阿卜杜拉家。这是一座豪华的别墅，光是厨房就有我们整个餐厅后厨那么大。阿卜杜拉的管家接待了我，向我介绍厨房的设施和已经准备好的食材。

　　我开始忙碌起来，洗菜、切菜、和面、调馅...每一个步骤都力求完美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厨房里渐渐弥漫着各种香气：韭菜的清香，酸菜鱼的酸辣味，宫保鸡丁的麻辣香...

　　正当我准备最后一道菜时，阿米尔突然推门进来，瘦高的身影站在厨房门口，好奇地张望。

　　阿米尔走近灶台，着迷地看着我翻炒宫保鸡丁的动作：我一直想学中文，自从吃了你的菜后，我更想了解中国文化。

　　我父亲也会说中文，他年轻时在中国留过学。阿米尔突然说，但他很少提起那段经历。

　　我有些惊讶，没想到阿卜杜拉竟然在中国待过。这也许能解释为什么阿米尔对中国菜有特别的反应。

　　宴会开始后，我的菜品一道道上桌。每次上菜，我都偷偷观察阿米尔的反应。他总是第一个动筷子，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。其他客人也纷纷称赞，气氛热烈而愉快。

　　周远，阿卜杜拉介绍道，这位是我的一位老朋友，他听说了你的韭菜盒子，特地来尝尝。

　　我有些紧张地点点头，从保温盒里取出最后几个韭菜盒子，放在盘子里端给他们。

　　男人刚咬下一口韭菜盒子，整个人如遭雷击般猛地一颤，瞳孔骤然扩大，筷子从指间滑落，重重砸在瓷盘上。